凝視深淵

傑諾斯覺得埼玉最近有點不對勁。

 

 

說不上來是哪裡怪，沒有什麼具體的事件，就只是一個感覺。

 

 

「傑諾斯，家裡的暖氣機在哪啊？」埼玉難得在家裡穿上厚重的外衣來禦寒，平時的他，天氣就算再冷也只穿著一間單薄的T恤到處晃。

 

 

「啊！之前在家裡的壁櫥裡看到過，但是好像已經很久沒用所以壞了。」

 

 

「壞了？」琦玉有不好的預感。

 

 

「是的，打開之後過了很久家裡的溫度還是一樣冷。」

 

 

「……傑諾斯，只憑一台便宜的暖氣機是不可能讓整個房間都變得溫暖喔。」

 

 

「是嗎？」傑諾斯茫然，一直以來他生活的實驗室都配有中央空調，況且被改造後的機械身體並不需要像人體一樣的保暖措施，連現在的溫度都是科學計算後的結果，他本人無法直觀理解『冷』的感覺。

 

 

但是連老師都覺得冷的話，那肯定是非常冷吧！

 

 

「……好吧好吧，我就不該和你計較這個，那它現在還在壁櫥裡嗎？」琦玉搓著手呵氣。

 

 

好冷……奇怪了，去年和前年就算是寒流時期也不覺得冷啊，今年卻......到底為什麼身體會變得這麼畏寒？

 

 

「不，我昨天把它拿去回收了。」

 

 

琦玉全身僵硬，他彷彿能聽到心中呼嘯而過的暴風，夾雜著堅硬的晶狀物體猛烈地砸在身上，徹骨的冷意跳過了肌肉組織，從心臟開始將血液凍結，手腳發冷。

 

 

「老師？老師您怎麼了？」傑諾斯發現琦玉在聽到他的回答後，雙眼失焦，一動也不動，擔心的跑過去。

 

 

「傑諾斯！」琦玉突然湊近，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大力搖晃。

 

 

「沒有那一台我這個冬天要怎麼過啦！！！帳戶裡也沒有多餘的錢了，買菜還要跟一群大嬸（怪物）進行殘忍的爭奪戰爭，我現在連兼差都沒有了啊！是無業人士啊啊啊！！！」

 

 

「老師，請冷靜一點，不然我把自己借給您盡情使用如何？」傑諾斯說完，很自然地開始脫衣服。

 

 

「……你在做什麼？」

 

 

「我的身體本身具有發熱功能，這是博士為了防止我在冰天雪地下戰鬥而導致身體結冰的措施，剛好可以幫上老師的忙。」

 

 

「不是，我是問你沒事脫衣服幹嘛？」埼玉撿起傑諾斯扔在地上的毛衣，表示不能理解。

 

 

「效果比較好。」一句話，言簡意賅。

 

 

「……」不行了……啊啊！不行了啊，和傑諾斯的思維為什麼會完全不在一條線上啊？！！

 

 

「你把衣服穿上，看著你赤身裸體反而覺得更冷了啊…...」埼玉嘆氣，摸索著衣櫃拿出許久未穿的羽絨外套。

 

 

「我出門一下，午餐不用準備我的份。」

 

 

「老師您要去哪？我也一起……」

 

 

「你留在家裡好好反省！！」

 

 

門被埼玉大力甩上，脆弱的門板顫了兩下，差點沒被震飛。

 

 

「啊……」傑諾斯還保持著伸出右手，挽留埼玉的動作，表情茫然。

 

 

莫非是那台暖氣機對老師有什麼重要的紀念意義？問也不問的把它丟掉，的確是思慮不周。

 

 

「我去買一台新的還給老師吧！」傑諾斯左手握拳在右手掌上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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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秋！！」在街區之中漫無目的的行走，即使穿上厚重的羽絨服卻仍舊覺得冷，埼玉開始擔憂起自己的身體。

 

 

是不是該去看醫生呢？但是不怎麼想去啊…..而且也沒有多餘的錢。 

 

 

「英雄還真難做啊……哈秋！」

 

 

「喲！早上好啊，英雄埼玉。」

 

 

無證騎著單車，一如往常的在街上巡視是否有需要自己幫助的人，遠遠看見琦玉的身影，停下來很有朝氣地打招呼。

 

 

「早啊！叫我琦玉就可以了，今年冬天特別冷呢，你只穿這些不冷嗎？」琦玉應聲早，上下打量著只穿著自行車服和全套護具的無證騎士，對比自己穿上羽絨外套後突然胖了一圈的外型，深深感受到內心的衝

擊。

 

 

「的確，今年冬天來得特別早，有很多人因為保暖不足的關係感冒，幾分鐘前我才把暖暖包和防凍耳罩分送完畢，至於我個人的話，做為英雄的活動因素會一直在路上騎車，有運動就不會感覺到多少寒意，倒不如說全身都暖呼呼的十分舒暢。」

 

 

「這樣啊，你還真是勤奮…...哈秋！」

 

 

寒風襲來，吹飛了行道樹上僅剩的幾片枯黃樹葉，讓保暖不足的行人都抱緊了手臂，全身都抖了下。

 

 

琦玉在無證的注目下打了個誇張的噴嚏。

 

 

「有需要嗎？我這邊還有一個。」無證從背包裡拿出還未拆封的暖暖包，順帶附上一包紙巾。

 

 

「謝謝，我就不客氣了。」

 

 

「就算是像琦玉你這樣強大的人也還是會感冒的，一定要多注意一點，感冒可是很難過的，況且，萬一在生病期間有怪人出現可就糟了，連平時十分之一的力量都發揮不出來，這可是我的經驗之談。」無證認真的給出提醒。

 

 

「唔……我會的。」

 

 

「那我繼續巡視城市了，再見。」

 

 

琦玉抽著通紅的鼻子，捂熱了暖暖包後放進衣服裡，覺得稍微舒服點後繼續今天的踩點活動。

 

 

「啊！有小偷。」

 

 

女人的尖叫聲在耳邊炸開，琦玉朝著聲源轉身，果然看見一隻長的魚頭的怪人拎著裝滿的購物袋全速奔跑，一路上不忘順便搶走其他擦肩而過的路人手上的包包，沒幾秒的時間，已經有不少人遭到怪人毒手。

 

 

「那個人……是B級罪犯的青花魚怪物！」

 

 

「怎麼辦啊，今天是我兒子的生日，他很喜歡吃青花魚，好不容易才買到了，嗚嗚……」被搶走購物袋的婦人跪在地上痛哭，好心的媽媽們蹲下身安慰她，附近有人認出怪人的身份，全都搖搖頭表示沒辦法幫忙。

 

 

青花魚啊……說起來，最近都是吃雞肉或是牛肉，很久沒吃魚了。

 

 

好，晚餐就這麼決定吧！

 

 

琦玉在心裡盤算好了晚飯項目後，走到被搶的女人身邊，蹲下。

 

 

「安心吧！我去幫你搶回來，在這裡等著。」

 

 

「誒？」

 

 

「我可是英雄啊（雖然只是興趣使然）。」

 

 

趴在地上的女人愣愣的看著將自己包得像一個球的黑髮男人對她露出安心的微笑，接著跑遠。

 

 

「那個人……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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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的速度不快，應該說，和琦玉比起來那種程度根本不算什麼，很快就追著他跑進無人區，琦玉喘了口氣，擋在怪人面前。

 

 

「喂！把你肩膀上的購物袋還回去，那可是人家為了自己的兒子特地去買的。」

 

 

「哼，誰要還回去，有本事就來搶啊。」怪人猛然一躍，衝向琦玉。

 

 

「現在的話還來得及，我有叫她在商店前等著，好好和人家道歉，然後把東西還回去吧，想吃的話，我記得下週在別的超市有特價。」琦玉輕鬆壓閃開怪人的攻擊，好聲好氣勸導。

 

 

「跑來跑去的煩死了！」怪人彎腰，張大頭上的魚嘴，發射一球球光彈，沒有規則性可言的四處亂打，被砸中的地方全都產生威力不小的爆炸。

 

 

「好危險好危險。」琦玉險險的避開一發朝他正臉而來的光彈，往左邊跳。

 

 

「好機會！」

 

 

突然，左邊巷子內竄出另一隻魚頭怪人，他抱住琦玉，張嘴，準備發射和青花魚怪人一樣的光彈。

 

 

琦玉暗暗發力，想著直接一拳了事，卻沒想過他的力氣沒辦法推開怪人。

 

 

掙……掙脫不開？！

 

 

「老師！！」千鈞一髮之際，傑諾斯從天而降直接將魚頭怪人揍飛，順便燒掉另一隻反應不過來的怪人。

 

 

「老師有受傷嗎？」

 

 

「我沒事。」琦玉看著自己的手，握緊了又鬆開，確定手部肌肉可以正常活動。

 

 

那剛才是為什麼沒辦法推開怪人？用力太小了嗎？

 

 

不，應該和平時是一樣的。

 

 

「請問怎麼了嗎？果然是受傷了？！」傑諾斯不明所以地看著琦玉做出各種手部運動，甚至還朝著牆壁打出一個洞。

 

 

「不，應該是錯覺吧！大概是天氣太冷的關係。」

 

 

「是，天氣預報說今晚會降雪，所以剛才跑了一趟電器行把這個買回來。」傑諾斯將背上的包袱解下，露出裡面的紙箱包裝。

 

 

「哦！是電暖器，還是最新款的。」琦玉笑逐顏開，雖然剛剛因為跑步的關係讓身體稍微暖和了點，但還是很冷。

 

 

「本來想在想晚上要怎麼辦，傑諾斯你做得太好了。」

 

 

「真的嗎！感謝您的稱讚，老師。」傑諾斯很滿足的幫琦玉把散落在地上，大大小小的包包收拾好，一個一個拿回去還給失主。

 

 

「我想起來了，你是琦玉對吧，那個C級英雄。」把購物袋還回去時，那個婦人看見傑諾斯後才恍然大悟地指著琦玉。

 

 

「嗯，我是琦玉沒錯，不過現在已經是B級英雄了。」

 

 

「前陣子J市被等級很強的怪人襲擊，連緊急避內所都被破壞，那天我兒子剛好在那裡，她跟我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婦人的表情很複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正常來說應該要道謝，但是自家兒子那天回家後拼命向自己抱怨琦玉是一個多麼自私自利的英雄，甚至還說這樣的人和當天其它來救場的英雄比起來根本配不上這個職業。

 

 

幾天前和妹妹通電話時，她也提到了琦玉是個害Z市被破壞的罪魁禍首，她和丈夫辛苦買來的房子被隕石都給砸毀了。

 

 

那樣子的人，會像現在這樣，不求任何回報的幫自己搶回購物袋嗎？

 

 

太奇怪了！

 

 

「傑……傑諾斯先生，可以給我你的簽名嗎？我妹妹很喜歡你。」腦中思緒混亂，價值觀一下子受到太多衝擊，婦人只好暫時轉移談話目標。

 

 

「不，我只是跟著老師來的，不應該一個人獨吞功勞，簽名什麼的，我認為沒有必要。」一眼看出婦人沒出口的質疑，傑諾斯搖頭拒絕請求，轉身和琦玉討論起晚餐菜色。

 

 

「老師，我們走吧！」

 

 

「喔，晚餐我想吃魚……」

 

 

婦人就這樣看著兩人走遠，一直到最後都沒能把那句『謝謝』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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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今天在路上遇到了銀色獠牙，他似乎還沒放棄讓老師去他的道場。」

 

 

飯後，傑諾斯一邊洗碗一邊提起下午的見聞。

 

 

不知為何，邦古對老師似乎有著非同尋常的熱情，自從隕石事件過後，一直找機會希望能接觸老師，並讓老師答應加入他的流派之中。

 

 

就算想要甩開他，除非不顧一切的全速奔跑，否則以邦古『銀色獠牙』的S級三位實力，怎麼樣也不太可能完全甩開，沒過多久又會笑嘻嘻地出現，在周圍晃來晃去。

 

 

「算起來，這樣的邀請已經持續好幾天了，老師打算怎麼辦？」

 

 

「老人家就是這點麻煩啊，執著，不聽人講話，認定的事情絕不改變，就算天塌了也不能阻止他們，啊啊啊，光是用想的就覺得超麻煩。」琦玉皺眉，按了幾下遙控器，換個電視頻道繼續看。

 

 

看來老師對銀色獠牙很反感啊…...不，其實老師是在苦惱該怎麼委婉的拒絕又不能傷害到老人家的心，除了外在功夫的訓練，還必須同時包括心靈的堅韌以及對周圍觀察的細心處理才算得上是一個優秀的英雄。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不……我覺得你絕對會錯意。」琦玉瞥了眼振筆疾書的傑諾斯，已經不打算糾正他，老是糾結在這種事上，最後不但沒辦法讓傑諾斯停下，反而會衍伸出更奇怪的體悟，這種時候還是放著讓它去吧。

 

 

「Z市在經受隕石衝擊後，重建的工作困難重重，許多住戶至今仍需要社會局的人幫助安置，專家預估災害損失仍在持續擴大，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時間進行修整，對此，英雄協會方面的看法......」

 

 

琦玉一口接著一口捻起盤子上的草莓丟入口中，看著新聞播放Z市災後重建的情形和不同民眾的採訪，依舊是那副看不出情緒的簡筆表情。

 

 

手機鈴聲響起，不用思考也知道那是傑諾斯的手機。

 

 

「喂……那麼簡單的任務不用我也可以吧……」

 

 

傑諾斯還真忙，一天到晚電話接不停，任務直接由協會派發，不像自己還要親自跑出去找怪人。

 

 

「你還真忙啊！都不用自己找就會有任務。」

 

 

幾分鐘後，傑諾斯成功推託掉任務，在琦玉身旁坐下。

 

 

「協會沒有派任務給老師嗎？」

 

 

「你覺得有嗎？別說傻話。」

 

 

「B級以上的英雄應該都會由協會專人聯繫才對，沒道理一通電話都沒有，除非是手機沒有訊號......」

 

 

啊！手機！

 

 

「原來如此，老師您明天有空嗎？」想通關鍵，傑諾斯立刻提出要求，語氣一如往常的嚴肅。

 

 

這開頭也一如往常地讓琦玉感覺事態不妙。

 

 

「是沒什麼事啦......你要幹嘛？」

 

 

「明天我和老師一起去挑新的手機吧！」

 

 

「說什麼傻話，我可沒有多餘的閒錢。」

 

 

「我買給您就行了！」

 

 

「……喂，再這樣下去，我的東西不都全都是你買的嗎？你也克制一點。」

 

 

「沒關係，身為您的弟子，我非常樂意包辦您的一切事項。」

 

 

無法溝通，傑諾斯的腦迴路跟我完全平行了。

 

 

琦玉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正確一點來說，是傑諾斯根本沒把琦玉的反駁考慮選項在內。

 

 

家裡的弟子太過衷心了，每天老想著買東西往家裡送，請問該如何解決？在線等，急！

 

 

 

 

tbc

 

先感謝一下一直追著這篇文的小夥伴，雖然中間隔很長（真的很對不起！）但是接下來還是會努力繼續更新，可以的話都會盡量維持在一週至少一更的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