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老熟人了,不能放我走嗎?」
「很可惜,不行。」
莫里森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眼前的大個兒,試圖用眼神傳遞出『放我走』的訊息。
拘留室,留在警局的警員們站在門外,個個繃緊神經,眼神不敢離開被關在裡面的那位『重要人士』。
雖然不清楚原因,但上頭這麼交代了他們也不能擅離職守,只能悄聲交頭接耳。
「這是哪位大人物?」
「你是新來的嗎?他是傑克‧莫里森,是軍火頭子。」
「軍火頭子到警局來?犯事被抓到?」
「也許吧!誰知道。」
「犯事了還這麼客氣地請過來也太奇怪了吧!」
「你們倆,安靜點!」
竊竊私語的後果就是不出意外的挨了長官的罵,兩名警員縮著脖子立正站好,私下腹誹著他們站得遠,這個距離的話,外面在說話裡面根本聽不到。
反之亦然。
「你和我換位置吧!這樣你也比較舒服,站太久對身體不好。」莫里森拍了拍座下的鐵製床板。
「不用,我不累,而且不能讓你離得太靠近門邊,這是規定。」萊因哈特搖頭,他的左眼因傷失明,要是和莫里森換了位置,可能會因為視野因素變得被動。
「這麼久沒見,你最近的過如何?」深知萊因哈特盡職的性格,莫里森沒有其他辦法,只能閒聊家常。
「一見面就是這麼尷尬的場景,實在沒辦法好好聊聊,不過我最近正在跟一個案子,你呢?和宋荷娜的相處應該好多了吧!」萊因哈特自己也很糾結,他聽說郊區工地出了意外,很可能和他正在追的犯罪組織有關才來。
沒想到警局抓來的嫌犯竟然還是熟人。
「個性還是一樣,根本就是一點就爆的小貓,不過偶爾的撒嬌還是挺可愛,另外,以後有機會見到她的話,記得稱呼她D.VA。」
「為什麼?」
「這好像是她自己取的網絡ID,一開始是用來畫畫和打遊戲,現在好像還有別的用途,比如她經手的設計幾乎都是用D.VA當落款。」
「我知道這消息,年紀輕輕的建築設計師,還是不折不扣的美人,我......我的朋友很喜歡她。」萊因哈特板著一張臉說話,語調起伏也少,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在做嚴謹的專題報告,而非和老朋友久違聊天閒扯。
不過早在很多年以前,莫里森就十分清楚這個人的表情連講個笑話都能有冷幽默的效果,並沒有太在意。
「你的朋友?FBI的同事?」
「算是吧......」
難得看見萊因哈特吞吞吐吐的模樣,本來只是隨意一問的莫里森來了興趣。
「你想要D.VA的簽名嗎?」
「可以嗎?咳…...我是說,我朋友會很開心的。」萊因哈特不自然地咳嗽了聲,掩飾自己過於高興的語氣,急於換個話題。
「警探告訴我,槍響時間的監控畫面受到外界干擾,暫時調不出畫面,目前送交科技部門處理。」
「沒有畫面的意思是,全部的監視器都沒有嗎?」莫里森皺眉,工地各地設有監視器,作為每日的報告都必須上交數據,他就是相信攝影畫面可以還他清白才大大方方的一個人跑來警局。
「我現在有幾個問題要問你,請照實回答。」萊因哈特沒有給出正面回應。
他迴避問題,這不正常。
莫里森思考著。
「第一個問題,當你跑進凱爾德公司所屬建地時,是否有位警衛給予過你警告?」
「是。」
「你是否親自打暈那位警衛?」
「是。」
「你是否破壞了警衛身上的無線電?」
「是。」
「你是否拿走他身上的槍枝並上膛開火?」
「是。」
「……莫里森,你知道光是上面的問題,就夠你打至少好一段時間的官司嗎?」
「我知道,但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犯人在我眼前進行破壞。」
「你告訴我,犯人是誰?只要你說了,我保證一定保你出來。」萊因哈特逼近莫里森,超過兩米的身高和強健的體魄很容易讓被審問者產生恐懼和害怕,稍微施壓一下,至少可以在心理防線上有所進展。
多年的訓練讓萊因哈特習慣性的從上而下俯視著莫里森,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很多。
「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一樣自大。」莫里森輕鬆地靠著牆,一點也沒把萊因哈特的壓迫當回事。
「什麼?」萊因哈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我不會說的,很謝謝你來看我。」莫里森當著萊因哈特的面,就這樣直接躺下,送客意味十足。
「你好自為之。」萊因哈特了解莫里森,他不想說的話,誰也沒辦法從他嘴裡撬出哪怕一個字。
他很乾脆地離開拘留室,順帶把多餘的監視者給拖走了。
不會說的,絕對不會把襲擊者是麥卡利這件事說出去。
莫里森翻了個方向,頭朝內,身體輕微的蜷縮,身下的鐵板絕不是寒冬臘月的睡眠首選,但他不在乎,在他早年的人生中,經歷過比這更糟的情況。
在他還沒搞清楚情況前,不會讓任何人插手!
今天過得格外漫長,拘留室的位置看不見外面的景色,只能憑著送飯的時間和驟然降低的溫度來猜測時刻。
莫里森沒打算打電話叫人來把他保出去,等安娜那邊處理好,到時候自然能輕鬆離開,現在不急。
閒閒無事,莫里森枕著手臂讓思緒發散。
想不到麥卡利也長那麼大了......他的年紀比法理哈大一點,和半藏差不多,三十歲出頭的年輕小夥子,看上去很有活力,搶法也不錯,至少在最後碰撞的五連發中,每一發的彈道看上去都經過非常精密的計算,要不是他熟知這種攻擊方法,肯定不是只有肩膀受傷這麼簡單而已。
那種射擊方法,應該是雷耶斯親手教的吧!這可是他的成名絕技。
「只要我出手,是誰都得死。」他曾經無比驕傲的對自己這麼說。
「是嗎?可我還活著。」而自己就是這樣回應他的。
兩名青年在私人辦公室內討論下一個任務的內容,金髮青年一絲不苟地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桌面上斜擺著一台電腦屏幕,白紙黑字的文件散落在他面前,看似凌亂卻有其獨特順序。
壓在這些東西上面的,是一組一字排開的照片,準備交給站在他面前的傭兵。
「這是你這次的交易對象?」
「沒錯,時間是後天下午三點,把它們帶給你的團隊。」莫里森說完後,眼神就不再停駐於雷耶斯身上。
「我可不是你養的狗,莫里森,沒理由讓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雷耶斯看也不看那組照片,打從他踏進這間辦公室開始,目光就沒離開過莫里森。
「我付了錢,請你拿了照片趕緊去佈置人手。」莫里森皺眉回答,雷耶斯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一如他的人,像把磨得足夠鋒利的刀,尖銳、稜角分明,泛著微紅血光。
「我說......」雷耶斯俯身,手指不客氣的搭上莫里森的領口,用力扯近。
「看著我,別像個膽小鬼一樣拒絕思考。」
兩人的距離極近,甚至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溫熱的氣息正面噴灑,帶著一點點的濕氣。
他們能在對方眼中看見自己的眼睛。
「嗚哇喔!!!!」莫里森大喊著睜開雙眼,在空中揮動雙手,冷汗浸濕了他的衣領,肩上隱隱作痛,應該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烈動作而牽動到傷口。
「該死!」莫里森惱怒地垂了下床板。
已經很久沒夢見過雷耶斯,如此糟糕的回憶他一點都不想在夢裡重新體驗一遍。
那次的交易有點古怪,交易對象是一家規模不小的黑手黨家族,不但指名交易過程必須由莫里森親自處理,包括聯絡、談判、交貨等等。
看在交易數額不小且可能長期合作的份上,莫里森再三權衡後,答應對方老大的要求。
消息傳到雷耶斯手上時,這位傭兵頭子怒氣沖沖地跑來和自己理論,原因很簡單,交易方的黑手黨曾經作為他團隊的敵對方出現,害他不少部下送掉性命。
「為什麼會夢到這麼糟糕的東西,真是不吉利。」莫里森搖搖頭,那次爭吵的結果他完全不打算想起來,伸手按了下肩部,確定蹦帶沒有移位後,重新躺下。
拘留室的燈閃了幾下,遠處的監視器細微轉動,點點紅光正對著莫里森的睡臉。
少數幾位仍在值班的警員並沒有發現拘留室的監視畫面已經靜止了好一段時間,平靜的夜晚十分無趣,留下來的人除了偶爾搭話就是瞇著眼補眠。
報案電話響起,大家都來了精神。
「在路口嗎?......好的,不要移動現場,我們馬上到。」接聽電話的警員簡單向同僚說明有人報案車禍,東西準備一下就帶著兩個人出勤去了。
收音機播報著一成不變的深夜新聞,外頭下著雪,寒風颼地吹開了警局大門。
正在補眠的警員低咒了一聲,起身將門關緊,順便檢查一下其他地方。
莫里森不知道負責看守他的幾位警員全都暫離崗位,當鐵門的鎖被打開時,他還以為是哪個值班的在做例行檢查,根本沒有看向來人。
「莫里森,你可真會享受,連牢房都是豪華單人間。」
彷彿是透過擴音器出現的詭異聲音伴隨著槍枝上膛的喀嚓聲,抵住莫里森的後背,讓他整個人戰慄著跳起。
「這麼沒有防備的模樣,安穩的生活過太久,你的戒心都消失了嗎?」
「你是誰?」莫里森大聲質問,他動作緩慢的爬起,接著轉動頭部。
來人穿著厚重的黑大衣,身材壯碩,帽兜下是一副骨頭造型面具,覆蓋整張臉,打扮得像是在萬聖節時,挨家挨戶要糖果的孩子。
可惜,莫里森以他的專業知識發誓,這位老兄手上的散彈槍絕對是真貨,不是小孩子的玩具槍。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我不覺得你認不出我。」
「……雷耶斯。」莫里森低聲說出一個名字,語氣篤定得連他自己都驚訝。
「我聽說你在找我,所以我來了。」雷耶斯甩了下手上的雙槍。
駭影給他的時間不多,他必須要解決掉莫里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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