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深淵

隔天早上，李燁在自家柔軟的床上醒來，習慣性地按下在床頭響個不停的鬧鐘，帶著剛睡醒的朦朧表情環伺四周。

「這裡是我的房間⋯⋯」

（欸？我的房間？）

本來還有些昏昏沈沈的腦袋瞬間清醒，昨天晚上的記憶湧了上來。

他只記得自己痛到倒在路上，然後呢？

似乎，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記憶模糊不清，應該是塔納托斯把自己搬回來的吧！

除了李燁身上還穿著的外出服，書桌前整理好的書包和他總會在睡前放在床頭的校服都與平時無異。

李燁很想說服自己昨晚的荒唐經歷只是另一場噩夢，但身上的衣服和仍隱隱作痛的腦袋

卻逼他不得不相信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實。

機械地做著每天早上都會重複一遍的準備上學的動作，李燁的思緒早已飄到九霄雲外。

儘管在理智上他知道昨天的一切都是事實，不管是那扭曲的異形或是塔納托斯這個人，他們都是真正存在世界上的生物。

但在情感上很難認同，不，應該說是完全無法認同，畢竟再怎麼說，光是見到「夢魘」這種怪物就已經夠不科學的了，要這麼快就接受實在是不太可能。

離開家，李燁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往學校的方向前進。

在經過一條小巷口時，他下意識看過去。

（啊！這條小路是⋯⋯）

李燁走進小巷，這條路是他昨晚為了快點到超商而抄的小路。

在這條很短的巷子來回走動，仔細看過每個角落。

完全沒有打鬥的痕跡。

很難想像塔納托斯那把體積龐大的鐮刀竟然沒有在這麼狹窄的小道上留下任何破壞的記錄。

明明那把鐮刀的揮動半徑絕對不會小，照理說在這種小地方應該很難施展開來，但他記得塔納托斯的動作不像有受到任何影響的樣子。

（為什麼呢？）

李燁還沒將這個問題思考出來，但手錶上顯示的時間卻是他如果再不快點就要遲到了，只好將這個問題放在心裡繼續往學校邁進。

今天一天在學校平安且平凡的度過，沒有再出現什麼離奇的事。

就像往日那樣地枯燥而充實的生活。

彷彿昨天的異象只是李燁自己幻想出來的，其實根本什麼都沒發生過。

（沒錯，本來就應該是這樣才對。）

提心吊膽了一天的李燁吁了口長氣，安下心來。

每天的生活內容就該是這樣。

起床去上學，無聊的上著課，簡單的和朋友聊天，然後放學回家，接著把功課做完，可能玩一下遊戲或上一下網，最後關燈睡覺，醒來後又是新的一天。

李燁微笑著收拾課本，準備回家。

「好帥喔！髮色染得超自然的。」

「誰啊？沒見過，是明星嗎？」

「站在校門口，是在等人嗎？」

愈接近校門，李燁聽到愈多別的學生之間的談話，而且話中的主角似乎是同一個人。

本著人性就是八卦的李燁，自然在接近校門的時候也自動把腳步放慢了不少。

在門口那裡。

雖然學生們並沒有停下來圍觀或在原地發花癡。

但經過時，腳步總會不自覺放慢，眼神也會飄向倚著牆的俊美青年。

本來抱著看熱鬧的心情往那人看去的李燁，在看清青年的臉後，腳步慢了一拍沒跟上，差點被後面的學生撞倒。

（那⋯⋯那⋯⋯那個人，不是塔納托斯嗎？）

短暫的震驚後，李燁驀地加快腳步，想趁著人多的時候快點離開，根據昨天的經驗來看，遠離這個人才是保證不會再遇到其他怪事的上上策。

「李燁。」

青年淡淡的開口。

明明音量不大卻在吵雜的人群中特別清晰。

當然，這是針對李燁來說。

其他只瞄到帥哥的嘴巴好像動了一下，不會特別注意他到底說了什麼。 

（沒聽到，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

李燁催眠自己，背對塔納托斯，盡可能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塔納托斯好笑地看著李燁近似駝鳥的行為。

（有必要那麼怕我嗎？我又不是夢魘，也不會把他吃掉，莫非他相信網路上的謠傳？）

抬腳，邁步。

塔納托斯從容而準確的走到李燁旁邊，這下李燁就算再想裝作沒看到他也不可能了。

「嗨！」

李燁勉強在臉上扯出一個笑容。

（既然不能當作沒看見，那就裝作不認識吧！）

李燁在心中做了決定。

「你是誰啊？」

決定了就行動，這一向是李燁的人生信條。

「李燁，我有事找你。」

不等李燁達成那不可能的小小心願，塔納托斯無情地打破他的妄想。

「喔，這樣啊！很重要的事嗎？」

見計劃失敗，李燁非常失望。

（完了......明天我一定會成為學校的頭條。）

瞥了眼冒似路過實則偷聽的學生們，李燁在心中哀嚎。

「嗯，很重要，因為從現在開始，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

附近的人群中傳出女孩們小聲的驚呼。

李燁忍住想撫頭嘆氣的衝動，認真思考塔納托斯是不是在國外長大所以中文不好，講出語法錯誤到他每個字都懂但組合起來卻完全不懂的句子。

「你到底在說什麼？」

李燁努力向糾正他。

「總之，就是這樣，多多指教了。」

塔納托斯一錘定音，不給李燁任何拒絕的機會。

（總覺得，平靜的日子與我的距離愈來愈遙遠了。）

李燁自暴自棄的想。 

天啊！誰都好，快來把我從這個噩夢中帶出去吧！！！！！

後記：

呀～第一章完結囉～至於第二章嘛......哈哈，這就是個夢魘來著！